碎夜

【GGAD】《Prisoner》END

盖勒特制老魔杖:

Prisoner


配对:GGAD


分级:全年龄


Summary:一个故事换一样东西


 



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他几乎要忘记语言了。


语言,最初为交流而存在,而此处已多年不闻人声。他曾经在语言领域展现出不下于在魔法领域的天赋。他纵横欧洲大陆,将形形色色的人招至麾下,很多时候,几句对方的母语就足够收买一个灵魂。


如今,他已经没有利用言语去蛊惑人心的必要。


他已经很久不和人说话,很久很久……


久到金发褪去光彩、湛蓝眼眸都变浑浊,久到铁窗外的电闪雷鸣和波涛怒吼都不能惊扰他的沉思,久到时间的流逝都失去意义。


他的生命就像旱季到来时河床裸露已接近干涸的河流,但正因水落才有石出。一些东西如流水逝去,一些东西如嶙峋怪石渐渐浮出水面。


它们坚硬而顽固,岁月也带不走。



纽蒙迦德不该出现年轻的声音。但它确确实实响在他耳边,而且日复一日,仿佛乐此不疲。


“我是新来的看守。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黑魔王格林德沃?”


“要我说,我可真够倒霉的了,他们说纽蒙迦德的老狱卒死了之后这个职位空缺太久,总这样空着不好。因为我上回闯了一屁股祸所以就把我给踢来了。”


“这都第几天了,你怎么连句话都不回我,我快憋死了。我总不能去跟摄魂怪说话吧?”


“你不会说话?我可没听说格林德沃是个哑巴。


等等……难道有人虐待你,比如说拔掉你的舌头什么的?天呐,这太残忍了!失去自由已经够可怜的了,我在这儿当差都觉得快要被逼疯了,更别说你。


听着,格林德沃,如果的确有人这样对待你了,你就点个头,这事儿我得向魔法部汇报。”



格林德沃在回忆着他曾经使用过的那些语言,最终他选择了英语。一半是因为这个年轻的声音使用的是英语,另外则是因为,当他曾经频繁使用这种语言和人交流以及通信时,有很多珍贵而美好的回忆。


“我只是快要忘记如何说话了。”声音沙哑,但吐字清晰,对异国人而言是教科书般标准的英音,对本国人而言亲切无比、毫无违和感。


年轻的狱卒很高兴能得到他的回应:“你终于回答我了,谢天谢地。你有多久没说话了?”


“我不记得,这毫无意义。”


“好吧好吧。哦,对了,你可以叫我怀特。”


怀特有一头乱糟糟的枣红色中发,这是一种不修边幅的年轻人通用的发型,如果放任头发自由生长也能算一种发型的话。他的鼻梁上还有一片雀斑,显得有几分可爱。


格林德沃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好好学魔法史,怀特看上去对他充满了好奇,而且是善意的好奇。这很奇怪,但格林德沃认为自己无需警惕,他已经远离这个世界太久,谁还会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呢?


怀特说:“我能和你交换吗?我每天中午十二点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跟我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任何你还记得的人和事。作为交换,我可以让我的猫头鹰给你从外面捎点儿东西,嘿,我自己也经常开小灶,或者……帮你寄封信什么的,如果你有那个需要的话。”


格林德沃向来厌恶和庸人交流,除了必要的命令和简短的对话,他可以一整天不与人交谈。他当然也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时候,出于鼓动人心的目的,或出于展示自身的目的。但总而言之,他绝对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


他说:“一杯黄油啤酒吧。后天中午。”



故事开始之前,有必要先介绍一下主人公。主人公乔治,一名巫师,而且是德姆斯特朗的毕业生,说起来还算是格林德沃的校友。他毕业后在德国魔法部工作,负责的工作非常简单,管理卷宗。各国魔法部都会对违反规定使用黑魔法的巫师进行记录,尤其是使用黑魔法攻击麻瓜的,后果严重的会被投进监狱甚至折断魔杖。德国自然也不例外。


德国是圣徒的大本营,格林德沃手下不少黑巫师都在魔法部有厚厚一本案底,就好比麻瓜世界警察局会对刑满释放的重犯再予以一段时间的观察一样,这些案底也使黑巫师们的行动受到一定限制。当格林德沃的势力还未在德国只手遮天时,他必须通过相对隐蔽且委婉的手段来达成他的目的。比如说,买通乔治毁掉一部分卷宗就是个很好的主意。


也许德姆斯特朗出身的学生都有一种相似的固执,乔治对诱惑无动于衷,也对格林德沃的革命理想不以为然。


“他是个很有胆色的年轻人,并不畏惧老魔杖,也并不畏惧死亡。”格林德沃说。


怀特追问:“你们见过面吗?他后来怎么样了?”


“只不过毁掉一些纸张而已,一个巫师的性命还不至于卑微到要和几张纸相提并论。我对他用了摄神取念,唔,加强版的。他被家人接回家去,听说后来他们花很大代价治好了他,并让他出庭指认我的罪行。”


“听上去像是你一时心软给自己惹了个麻烦。”怀特问,“你会后悔吗?”


“被判监禁300年和310年并没有区别。”格林德沃说,他伸出手,那只手如同干枯的树枝,皮肤也像是老化的树皮,“我的啤酒呢?”



第二次交换是纸和笔。这在严格意义上已经不是一样东西,但纸和笔相辅相成,只有其中一样则毫无意义。怀特向来随性,也没和格林德沃讨价还价,他只是对格林德沃交换纸笔的目的非常好奇。


“你想要写信给谁吗?又或者,你想将什么重要的事记录下来,以免它们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最后一个知晓它们的人遗忘?”


“回答问题和故事,你选一个。”纵然做了大半辈子囚徒,这份说一不二的气势也依旧不容置喙。


“故事,故事吧。”怀特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古怪的老头子们。”


格林德沃没有理会他的怨言,这个故事有了两位主角,他得在讲述方式上稍微花点儿心思,免得这个年轻的狱卒听得云里雾里。



莱茵是圣徒中的一员,他是个相当离经叛道的巫师,他的家族在他之前从未出现过黑巫师,也由此可见他对格林德沃的忠诚。如非坚定而纯粹的信仰,再没有什么能使一个年轻人背弃他的家族和爱人,投身前途未卜的革命了。


西里尔是莱茵的爱人,他本该在毕业后继承家业,却循着踪迹找到圣徒们,并请求加入他们的行列。


“一个被爱情彻底蒙蔽双眼的愚蠢之人。”格林德沃如此评价。


格林德沃并未立刻拒绝西里尔,他给西里尔一个任务,要他接近一位巫师并取得其信任,以便于圣徒的刺杀行动。这位巫师和西里尔有几分交情,西里尔虽有不忍,最终还是答应了。


被派去执行刺杀任务的正是莱茵,而西里尔对此毫不知情。紧要关头他向巫师泄露了刺杀计划,间接导致莱茵死亡,另一位早早藏身暗处的圣徒完成了本该由莱茵和西里尔共同完成的任务。


“他若直接拒绝,可算是心性坚定;又或他真能为爱人做到六亲不认,这份孤勇也值得赞赏。”格林德沃似乎并不觉得将他人的情感和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他既不为此忏悔,也不为此自鸣得意,他只是将这些他以为自己早已遗忘的过往铺在阳光下晾晒,事不关己般对其中人物评头论足。“莱茵是个很得力的帮手,但无论我是否接纳西里尔,被西里尔牵绊的莱茵都不再是我所希望的圣徒了。”


此时格林德沃的眼神有几分惋惜,但这惋惜并非温情脉脉的怜悯,而是惋惜自己曾经失去了一个不错的手下。


神俯视世人的眼神与恶魔在地狱的凝视本无二致。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悬崖勒马,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孤掷一注。芸芸众生不过是在两者之间徘徊。”怀特的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沉重。


“年轻人总是逃脱不了爱情的魔掌的。”格林德沃说。


怀特耷拉着脑袋说:“也许你是想安慰我,也许你只是随口一说,但这同时让我想起了我还从没和女孩约会过。恐怕爱情的魔掌漏掉了我。”


“你的遗憾并不是因为从未约会,而是因为不曾与某人约会。你仍在它的掌控之下。”


“西里尔呢,他是不是疯狂地要向你报复,然后又被你收拾了?”怀特打起精神追问故事的结局。


“我不知道。后来我再没见过他。”格林德沃说。


怀特垂头丧气地把纸和笔递给他,踩着午后一刻的阳光离开了。


老囚徒将纸和笔放到干燥的地方,靠着墙根坐下。


“年轻人啊……”他说。



第三次交换和第二次之间隔了很久,看上去怀特被这些结局惨烈的故事折磨得不轻。


格林德沃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他从不娓娓道来,仅仅平铺直叙。他的故事里只有人物和事件,没有抒情和议论,叙述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这一点也许很值得某些编辑和作者们学习,他们总是喜欢根据自己的主观情感来描述本不需要他们进行价值判断的事件,甚至凭空捏造,只为了维护个人立场。


困扰着怀特的还有一个疑问,格林德沃和圣徒席卷欧洲大陆时,这位黑魔王手上沾满了鲜血,乔治、莱茵、西里尔,对他来说恐怕只是沧海一粟。这仅仅是直接与格林德沃接触过的人,那么因为他的扩张和侵略,被他间接害死的那些人呢?格林德沃记得他们吗?


这个疑问引出了更多的疑问。格林德沃似乎天生缺乏同理心,不过也很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看上去的确不能对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能记得这些人,为什么要记住他们?他也会忏悔吗?他也会因为自己伤害了别人而后悔吗?


“‘年轻人总是逃脱不了爱情的魔掌的’,这可是他自己说的。”怀特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怀特这次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我希望听到一个不是以死亡作为终结的故事。”


“那么只有有关三兄弟的童话故事适合你了。传说中他们利用三件死亡圣器成功躲避死神。”


怀特可以发誓,他绝对听到格林德沃加重了“童话”的发音。“让我换种说法,结局不令人悲伤的,可以吗?”


“我尽力而为。”格林德沃这会儿倒是很好说话了。


这次的故事不仅有主角还有配角,主角是哥哥,配角是他的弟弟和妹妹。


在妹妹生病之前,兄妹三人和他们的父母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妹妹六岁那年由于人为原因身患重病,父亲因为私下寻仇锒铛入狱,死在狱中,母亲后来也去世了。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在哥哥身上。


异乡人就是在那时认识了哥哥。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异乡人处于人生的低谷,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寄住在从未谋面的远亲家中;哥哥迎接着接二连三的打击,刚刚踏出学校就要开始设法维持家庭生计,妹妹的病情也不容乐观。


那时的相遇当然不止处境悲凉和生活艰难,他们也并非以相互怜悯的姿态相处。他们彼此吸引,并认为对方是共度余生的最佳伴侣。爱情和友情给了他们无限的勇气,他们收拾行装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作为兄长就这样丢下自己的弟弟和妹妹跟爱人跑啦?”怀特义愤填膺。


“没有,当然没有。”格林德沃说。


他们离开就是要寻找治愈妹妹的方法,他们经历了不少危险,见识了一些在当时尚未为巫师界熟知的魔法动物,他们在保护自身的前提下尽量不伤害那些美丽的动物,并在旅途中收获了一份珍贵的礼物。


“是什么?”怀特忍不住问。


格林德沃罕见地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他的眼睛曾如海洋般能蕴蓄最深邃的蓝,如今已蒙上一层阴翳,但现在,它又在正午透进的阳光下泛出蓝宝石的光泽。“一种美丽而神圣的生物。它是什么并不重要,因为它的种类和这个故事的发展没有关系。”


他们一路远行,最终成功找到了能够治愈妹妹的方法。从此他们就生活在他们相遇的地方,再也没有分开。


“这听起来不像是你会讲的故事。”怀特露出怀疑的神色,“你认识他们中的哪一位吗?”


“我见过哥哥和异乡人。”格林德沃说,“哥哥正直善良,且聪慧过人。他看上去不该是平淡度日的人,那位异乡人就更不像是安于现状之人。我忍不住问:‘你们不想去外面看看吗,做点什么,你们都是如此强大的巫师。’异乡人脾气不太好,他说:‘我们早就出去看过了。还要做什么?有什么比拯救家人的生命更重要更伟大?’”


“你不会认同他的话。我猜你一定很遗憾,没能请他们加入圣徒。”怀特信心满满地分析。


“我打不过他们俩,所以只好尊重他们的选择。”


这句话半真半假,而且格林德沃用了“选择”这个词,令怀特有些不解。但这个故事的确听得他身心舒畅,所以他爽快地把格林德沃要求的巧克力蛙给了他。


怀特离开后格林德沃开始拆除巧克力蛙的包装。他运气很好,如愿以偿拆出了那张卡片,因此连巧克力蛙跳到他头上去都没在意。


不过这次的巧克力蛙的配方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吃起来是苦的。



怀特今天寄出了一封信,他放走猫头鹰后决定去看看格林德沃。


“过几天我要去一趟伦敦,无偿帮你捎点儿东西,怎么样?”


“不了,谢谢,但我想寄一封信。”格林德沃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


“好吧。幸好我这儿不止一只猫头鹰。”怀特想到了他们第二次交换时格林德沃要求的纸和笔,现在他终于知道问题的答案了,格林德沃确实是要给一个人写信。可他被关在纽蒙迦德几十年,还有谁会等着他的信?


怀特和格林德沃都不知道他们的信寄给了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经再也无法收到他们的信。


怀特本是请假回伦敦参加他哥哥的婚礼,却经历了平生最绝望最痛苦的假期。


当他带着万分的悲痛回到纽蒙迦德时,发现桌上有两封被退回的信,收信人都写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怀特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拿起不属于他自己的那封信,飞奔到顶楼格林德沃的囚室,他的脚步声在一片死寂的纽蒙迦德格外清晰,像舞蹈谢幕前的急促鼓点。


格林德沃为什么在被邓布利多打败之后还要写信给他?“年轻人总是逃脱不了爱情的魔掌”,格林德沃年轻过,邓布利多也曾经年轻过。


没有什么故事不是以死亡终结的,如果有,那只是讲故事的人将故事停在了死亡之前。也许是一个选择出现了偏差,也许是很多个选择的叠加,异乡人最终没有回到他们相遇的地方,哥哥失去了妹妹,也因此失去了弟弟。


“For the greater good.”


但是,没有什么比让所爱之人获得幸福更伟大了。


怀特站在囚室外,气喘吁吁。眼前的一切让他的视线一瞬间模糊。


他不能告诉格林德沃他的信被退回了,永远不能了,而当他被“发配”到纽蒙迦德时耐心安慰他的恩师,也永远不会知道有个人曾经给他写过这封信了。



怀特看到校长室的桌子上那张照片纯属偶然。虽然他只看过一次,虽然他从未见过那个人年轻时的照片,但要认出那张照片里的两个人并不算太困难。


怀特和邓布利多的关系相当不错,邓布利多曾经两次在他快要被退学时挽救了他的巫师生涯,但这并不能给他提出疑问的勇气,所以他决定自己去寻找问题的答案。


被指派到纽蒙迦德去时,怀特心里有抱怨,也有接近真相的激动。他试探性地给邓布利多写了一封信,但邓布利多只是安慰他“这是个相当重要的工作,魔法部只会派遣优秀而可靠的人前往。”“你不会被困在纽蒙迦德的,你会有更广阔的空间,但不是现在。”邓布利多对格林德沃只字未提,不过怀特并不打算放弃。


现在他几乎能拼凑出一份与事实所差无几的真相,却没有任何揭开谜底的喜悦。


也许此刻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已在另一个世界相遇,而他还必须在这个世界保守秘密,直到他可以带着这个秘密去见他们。



后记


《Prisoner》跟我最近写的东西都不太一样,我个人是非常喜欢这个梗,但写出来实在是太沉闷了。其实我并没有刻意地营造沉重的氛围,甚至塑造了一个友善又话痨的狱卒来冲淡纽蒙迦德的阴森,不过效果似乎并不怎么样。


文中怀特的内心小剧场吐槽的那类编辑和作者有所指,比如你们都知道的,HP中非常著名的一位女士。再联想一下怀特的身份,就更好理解了,这大概是全文唯一一个我能指出来的笑点。


这篇文邓布利多并未出镜,我不知道我对格林德沃的塑造和其他细节的描写能否使读者满意,也不知道这样一篇实验性非常明显的同人文能否被接受。


每一次尝试都是出于爱。GGAD is r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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